伦敦艺术大学校友林逸心留学日记:2013年4月22日 星期一 与澳大利亚朋友挥手泪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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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英国的日子里――林逸心留学日记


Esabela在我们每个人的手背上画了一个小表情,煞是有趣

我相信世界上的人们大多是敏感的,彼此会感知到某些微妙的存在。

真的是多情自古伤离别。在与澳大利亚22个人一起考察学习的20天里,我的情感像被洗礼过一样。在最后离别的晚上,青旅门口,我和每个人拥抱,默默无语,泪流满面。我也经常四处旅游,也遇到过各种人,也常经历过离别之愁,但是这一次让我真切地意识到,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,也许这一辈子我再也见不到这些可爱的朋友了,这种伤感几乎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
离别之际,我虽然不能为他们的每一个人写一篇文章,但还是想将他们一个个印记在我的脑海里。也许,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他们——在景德镇邂逅的澳大利亚人——

Patsy是个非常美好的人,她是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版画系主任,一个很有名望的版画家,也是这次澳大利亚考察团带队老师之一,她这次还带着丈夫一起来到乐天学习。与许多西方人接触后发现,虽然有名望的西方艺术家会很平易近人,但是大多还是以一种较高的姿态与你相处,不至于太过亲密。但是Pasty却很不一样,她同别的老头老太一样是来学习的学生,因为她的感觉就像邻家的阿姨一样。她的丈夫Kevin穿着讲究,微扬嘴角,不说话,很安静,刚开始我以为他也是一个很有学识很有身份的人,但几次接触下来发现,他的讲话让人有点不知所云,眼神有些躲闪和惶恐。我们在圆桌上吃饭时,Patsy会像对几岁的小孩一样轻轻地问他想吃什么,然后给他夹菜,他们走路总是手拉着手。我刚开始以为他只是有些不适应景德镇这个环境,没往心上去,后来慢慢接触才忽然意识到了他似乎并不是怕生或者高傲,他会偶尔对我眨一眨眼,努力地向我表示友好,但很多时候都是独自沉思。在最后几天我才把这一切细碎的片段连接起来,意识到原来他是一个阿尔茨海默病(老年痴呆症)患者,这病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会完全丧失思考能力,但是它会慢慢地把曾经的那个人变成完全的另外一个人。

我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因为Patsy看起来是那么淡然,她总是对着我笑,告诉我她很喜欢我对作品的触摸感,然后给我许多未来发展的建议。她看起来似乎很快乐,有一个好丈夫,一个开艺术画廊的儿子,一份很好的工作。她的作品非常美,总是单色调,纤细敏感,画里的人物都是模糊不清的,她的灵感来源是把自我的身体与世界连接起来,有意识地让个体与物质精神世界的界限模糊不清。当我明白了她丈夫的状况后,我突然读懂了她的画。

在最后一天,也就是她的作品出窑的早上,她热情地拥抱着我,告诉我当看到她新作品的时候如何地喜极而泣,她拉着我的手走到架子旁边,这次的作品都很出色。她拿起了一个盘子,盘子上是她剪裁过的有一丝丝祥云线条的图案,模糊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形,一个背影,她说直到作品出炉了,她才意识到这个人的身影就像是Kevin,但是她不知道他是向她走来,还是在慢慢离去,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,我也深深地受到感染,紧紧地握着她的手,表示着我的理解。第二天她送给了我一个她做的盘子,她是用双手捧着交给我的,说,hope this is the one you like, you are a lovely girl, focus on your dream(希望这是一个你喜欢的作品,你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,专注于你自己的梦想吧)。记得她曾在某一天突然跑过来,打开她的书本,然后小心翼翼地送给我一片她在河边上找到的四瓣叶的幸运草:“我知道这很幼稚,但是我从小就爱去寻找这种幸运草,它对我来说意义很重要,所以我希望它能给你好运,愿你快乐Eva.”在临走时,我已经有点泣不成声,这22个人让我如此之喜欢,我真的爱上了他们每个人,而这一别,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。在黑坳坳的路口,我们痛苦地分别,Patsy紧紧拥抱着我,说,去创作吧孩子,当你感觉到深切的难过时,其实也是表达创作的最好的时候,相信我,你很有天赋!


明天就要分别,来吧朋友,合个影吧

我真的想给他们每个人写一篇文章,记录下他们在景德镇的一行一言,还有与我之间擦出的火花,但是不行,我手下的笔太笨,词太穷,每次到笔尖的话突然就哽咽住了。这些人,或者是团体中的某几个人,突然唤起了我非常敏感的内心,许许多多情绪,快乐而感动。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离别伤感。还记得当年要离开高三去河西学画画,将有几个月见不到去湘潭大学就读的宋傻子了,我们俩哭得连路也看不清楚。自此之后,似乎再也很少会为离别难过过。第一次去伦敦,与爸爸妈妈在机场拥别时,也会有些淡淡的伤感,但是知道网络发达,没有关系。而这群人,似乎穿透了有些硬硬的自我保护层,触动了情感中某个特别敏感的地方,突然又让我回到了高三,那个有着赤裸裸真心的林子,为每一处细小的情绪感动。

Sue是个很有意思的人,她笑起来喜欢皱着鼻子,很开心的样子,她告诉我,之前她的生活很难过,一直在52岁时才开始学陶艺,虽然没什么大造化,但她觉得很开心。我们每次眼神相遇时,她都会冲我眯眯一笑,然后会告诉我们几个年轻人,如果你们去哪里一定要记得带上我,我没有那么老。

Max是个72岁的胖乎乎的白胡子老人,刚开始有点不苟言笑,走路慢慢吞吞,我以为他会比较不友好。后来才发现,在他沉默寡言的表象下,实际上是个像天使一样美好的小男孩。他的作品很好玩,比如他会拣一个有小男孩形象的棒棒冰,然后把他翻模涂上各种色彩,瘦小可爱的小男孩,与他苍老沉默的形象比起来,让人觉得十分有趣。尤其是他后来告诉我,他创作的作品《小男孩》,其中一半都丢掉了脑袋,应该是在窑里被人不小心碰掉了,他发现后并没生气,而是把丢掉头的小男孩和完整的小男孩放在一起,不知为什么,这本应该让人难过的情景让我每次都忍俊不禁;他还会用从景德镇古董市场淘来的观音菩萨,小心异异地把她的胸口挖出一个洞,然后装上一个带弹簧的蜡笔小新,一蹦一蹦。和他熟悉起来,每次见到,他都会很温馨地笑起来,说Eva, how is your mood today,活脱脱一个温暖的圣诞老人。

这也让我明白了一点,人其实不用奋力展示自己的好,你自己心里美好,他人肯定能感觉到。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Mike,他和Jeff是有如双胞胎般相像的同性恋,Mike一开始就对我展示出无与伦比的美好。一个劲地告诉我,如果在翻译时对澳大利亚口音有任何困难一定告诉他,他会非常负责地帮助我;他还向我很专业地阐述中澳美好的关系。但是随着时间的溜走,我发现越是这些极力在向别人证明自己非常友好,非常可爱的人,往往也是最虚伪的。后来经过一些小事,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,倒是那些之前印象不怎么好的人,慢慢地变得分外可爱。于是我觉得,如果你是个真心、善良的人,即使不言不语,别人也会感觉得到。如果你是内心不善、与人相恶的人,即使口若悬河,别人也会心知肚明。

Verni,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,总是很自信地笑着,让人印象深刻。我喜欢在问到她和男友的故事时,她会很确定的带着笑说,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,我保证,我们要有个家。她也很有智慧,有时会优雅地拿着香烟,轻描淡写的几句,好像就能把许多疑惑解开了。真是一个像清水一样,可以奔放又很安静的姑娘。

Julie 是个超可爱的老太太,前边一篇文章也提过她。她喜欢涂紫色眼影,带一个大块的紫色水晶耳坠,跟你眼神相遇,眼睛会一眯,然后皱着嘴,笑起来“哧哧哧哧”的,好像生活充满了无尽的乐趣。时间一长我们也成了好朋友,一次饭后,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,几年前她患了乳腺癌,女儿也车祸去世了。她很平静地说着这一切,却给了我一种不亚于7级地震的震撼。原来,快乐的笑容并不仅仅是因为生活的一帆风顺。单凭这一点,在整个团队里,我最喜欢她。

Richilde称得上是个大美女,金色波浪的长发,高挑身材。第一次见到她觉得不苟言笑,以为她大概很高傲。时间久了就发现她特别有意思,原来对于刚到中国的她,也会觉得害羞。她组织大家给我们几个员工每人画了一张CD封面,然后放进选出的好听的歌。她说的话总是很贴心,因为我有事不能带他们去三宝的鬼村探险,而她又知道我其实很有探险精神,所以她特地为了我翻墙进去拍了许多照片,手还受了伤,我知道后好是感动。

Esabela胖乎乎的,刚开始也害羞,跟我没有太多的眼神交流,后来接触之后,原来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。她做的陶瓷猫,小爪子在眼光下排成一排。她在我们坐着聊天的晚上,为每个人的手背画了一个小表情。哦还有,别看她表面上害羞,跳起舞来却很疯狂,只见她头发一甩,屁股一扭,双腿一蜷,胳膊一抬,一阵阵柔韧的蠕动,旋风般疾转着,哇塞,简直酷毙。


就要走了,代表全体队员们向我们说:乐天陶社,我们还会再来

Michael是这个团队的领导人,也是个很有名的行为艺术家和陶艺家。最开始我以为他会一本正经,不久这想法就被完全颠覆了。那天晚上我为他的讲座做同步翻译,他在一个行为艺术里构想了一个色情艺术学院,然后扮演了学院员工的各种角色,像里奇博士是个画着浓妆的美女。讲座取得圆满成功,当晚我们还放了烟火,这位70岁的老头居然在烟花绽放途中,突然把盒子高举到头顶上,把我们吓得半死,后来结束后发现,他的头发全部烫焦了,散发着烧猪脚的味道,他还一个劲地大笑着。在Party上他还不停地随着音乐,踏着妩媚的舞步,哎,好玩的人呀!

Shaun也是个很酷的男生,长得非常帅气,像极了年轻时的莱昂纳多。刚开始他一言不发,一副严肃的模样,我们几个女生都不想同他搭话,觉得太有距离感,慢慢的发现,其实他笑起来很温暖,肚子里有许多黑色幽默,很照顾别人的感受,就像邻家小哥一样温馨。他做的作品也像他性格一样,有很多让人思考的东西。看来,人是不可貌相的。


在乐天周边的小餐馆里宵夜成了我们的保留节目  

Eden是队里另一个大帅哥,意大利血统,高个子,卷头发,双眼深邃,笑起来很有感染力,“呵呵呵”隔着一个房间都能听到,后来被评为队里带来最多笑声的人。他说自己是个不那么外向的人,在工作室可以看到他总是安静地坐在房间的角落,一个人雕刻,眼神特别专注。我很喜欢他的作品,他总是对线条之间的平衡感很敏感。最后,还很友好地送给了我一个他雕刻的小花瓶,才20几天,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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